發布時間：2015-08-07
2013年12月(yue)14日21時(shi)11分，嫦娥(e)三號(hao)探測器在天宇間劃出一(yi)道美麗(li)的弧線(xian)后平穩落月(yue)。短(duan)短(duan)720秒(miao)，制動、調姿、避障，一(yi)切(qie)控制無懈(xie)可擊。
這(zhe)完美一(yi)落的背后，有一(yi)群人(ren)功不可沒，他(ta)們就是嫦娥(e)三號探測器制導、導航與控(kong)制（GNC）分系(xi)統方案研發團隊。
為了嫦娥(e)成(cheng)功落月(yue)并能(neng)在陌生(sheng)的月(yue)面上(shang)“看得清、辨得明、走得正”，整個團(tuan)隊精心準(zhun)備(bei)了10年。
這(zhe)(zhe)是(shi)一個不同(tong)尋常(chang)的團(tuan)隊，這(zhe)(zhe)個團(tuan)隊里的絕大多數人又都來自于一個更不尋常(chang)的集體——中(zhong)國(guo)航天(tian)科技集團(tuan)五院“空間控(kong)(kong)制博(bo)士班組(zu)”（以下簡稱“博(bo)士班組(zu)”）。他們的名字多不被人所熟知(zhi)，但(dan)卻肩(jian)負了近年來我(wo)國(guo)發射的神舟系(xi)(xi)列飛船、天(tian)宮(gong)一號(hao)、嫦娥系(xi)(xi)列衛(wei)星(xing)(xing)、對地遙感衛(wei)星(xing)(xing)等重大新(xin)型號(hao)航天(tian)器控(kong)(kong)制系(xi)(xi)統方(fang)案設計任(ren)務，是(shi)一支特別能打硬仗的隊伍。
“難啃的硬骨頭，留給我們解決”
航天工程怎么實施，GNC很關鍵(jian)(jian)。當中國人為中國航天連續獲(huo)得邁(mai)向(xiang)太(tai)空的突(tu)破性進展(zhan)而鼓掌(zhang)歡呼時(shi)，很少(shao)有人知道，“博士班組(zu)”早在(zai)十多年前，就已經對其中GNC相(xiang)關的關鍵(jian)(jian)環節展(zhan)開技術攻關。
航(hang)天器(qi)的(de)控制(zhi)分系(xi)(xi)統就(jiu)像人(ren)的(de)大腦，它(ta)的(de)水平高低往(wang)往(wang)決定著(zhu)整個航(hang)天器(qi)的(de)能力(li)和(he)水平。“博士班組”所承擔的(de)，恰是控制(zhi)分系(xi)(xi)統中的(de)控制(zhi)方案(an)研(yan)究和(he)設計，可(ke)謂技術(shu)創新(xin)鏈中的(de)“第一(yi)站”。
“第一站”也意味著責任重大，如果一旦藍圖繪錯，后面更無(wu)從談起。因此，“博士(shi)班組”的每個(ge)成員最基(ji)本的要求就是(shi)精(jing)細，把(ba)工作(zuo)做到(dao)極致(zhi)。
“博(bo)士班組”組長邢琰博(bo)士說：“一個(ge)參數(shu)錯誤可(ke)能就會導(dao)致整個(ge)衛星任務的(de)失敗。像我做(zuo)嫦娥三號時，經常為了得到(dao)一個(ge)最準確(que)的(de)參數(shu)，會做(zuo)幾十(shi)次甚至幾百(bai)次的(de)仿真實驗。”
“難啃的硬骨頭，最后都會(hui)交給我們。”“博(bo)士(shi)班組(zu)”副組(zu)長張軍(jun)博(bo)士(shi)說(shuo)這(zhe)話時(shi)底氣十足。
當然，除(chu)了“博士班(ban)組”的(de)雄厚(hou)實(shi)力做支撐，好的(de)用人機制也至(zhi)關(guan)重要。
為(wei)了(le)集中優勢力量聯合攻(gong)關(guan)(guan)，博士(shi)班組(zu)打(da)破(po)了(le)內部(bu)組(zu)織結構界限(xian)，抽調具(ju)備(bei)專業優勢的人，聯合起來技(ji)(ji)術攻(gong)關(guan)(guan)。迄今為(wei)止(zhi)，團隊(dui)先(xian)后(hou)組(zu)建了(le)“姿態快(kuai)速(su)機動快(kuai)速(su)穩定”“陀螺高精度(du)建模”“柔性控(kong)制”等6支關(guan)(guan)鍵(jian)技(ji)(ji)術攻(gong)關(guan)(guan)小(xiao)組(zu)，一批(pi)事關(guan)(guan)中國航天發展(zhan)的關(guan)(guan)鍵(jian)技(ji)(ji)術被突(tu)破(po)。
“在我們這兒，沒有絕對的權威”
總共37人，其中35人擁有博(bo)士(shi)學歷，7人有博(bo)士(shi)后研究(jiu)經歷，35歲以下(xia)青年(nian)人占(zhan)一半(ban)以上，博(bo)士(shi)班組的陣容配(pei)備堪稱“豪華(hua)”。
“牛(niu)人”扎堆，再加之航天人的(de)“較(jiao)真”傳統，難免意見相左，互(hu)不(bu)妥協。
“我們總(zong)是(shi)‘吵(chao)(chao)’得不(bu)可(ke)開(kai)交。”“博士班組”女(nv)博士馬艷紅說，“吵(chao)(chao)”講求的(de)是(shi)技術為本，平(ping)等交流，誰說得對聽誰的(de)，吵(chao)(chao)完(wan)后完(wan)全沒隔閡，反(fan)倒(dao)越(yue)來越(yue)團(tuan)結(jie)親密。
馬艷紅至今還對一件(jian)事記憶猶新，后來也反復(fu)提(ti)及。在(zai)“博士班組”負(fu)責編(bian)寫《基于地球敏感器的地球捕(bu)獲控制算法》時(shi)，年逾(yu)古稀的老(lao)專家陳義慶憑(ping)借深厚(hou)的工程經驗(yan)，從(cong)空間幾何的角度對問題進行形象(xiang)化理(li)解，提(ti)出可能存在(zai)的雙(shuang)解問題。
此時，班組里一(yi)(yi)位不到(dao)30歲(sui)的年輕(qing)人(ren)向他提(ti)出了疑義。這(zhe)位年輕(qing)人(ren)用公式解算分析(xi)，認為只有一(yi)(yi)個(ge)答案。兩人(ren)就此討(tao)論了多(duo)個(ge)回合，仍無法達(da)成共識。
沒想到，3天(tian)后(hou)陳(chen)義慶親自(zi)送來了(le)(le)(le)兩頁(ye)手稿，工(gong)工(gong)整(zheng)整(zheng)地繪(hui)制了(le)(le)(le)地球敏感(gan)器的空(kong)間幾何關(guan)系示意圖(tu)和輸出(chu)量變(bian)化曲線，并(bing)寫下(xia)(xia)了(le)(le)(le)不(bu)同條(tiao)件下(xia)(xia)的分析結果，并(bing)認真地告訴這位年輕(qing)人(ren)：“你應(ying)該是對的。”
這份珍(zhen)貴的(de)手稿照片一直珍(zhen)藏在(zai)魏(wei)春(chun)嶺的(de)電腦(nao)里(li)，同時也掛在(zai)了博(bo)士班組的(de)文化墻上(shang)。
對于那次年輕(qing)人質疑老先生的(de)行(xing)為，作為同齡人，王鵬(peng)基并不意外，“這(zhe)就是班組濃厚的(de)學術民主之(zhi)風(feng)給大家帶來的(de)潛移默化的(de)影(ying)響，在我們這(zhe)兒，沒有(you)絕對的(de)權威(wei)，沒有(you)學霸(ba)。”
“這些人，是怎么趕都趕不走的”
邢(xing)琰(yan)和王(wang)鵬基(ji)笑言，現在看(kan)到月亮(liang)就會覺得格外親切，因為自(zi)己的“孩子”在上面(mian)。
他們所說的“孩(hai)子(zi)”，就是嫦娥三號探測(ce)器和“玉兔”號月球(qiu)車(che)，從學校畢(bi)業(ye)走上工作(zuo)崗(gang)位至今，邢琰和王鵬基的10年青春都(dou)與之相伴。
“嫦娥三號成功落月的(de)那天(tian)，我沒(mei)哭，可我母親哭了(le)。”邢琰告訴記者，“她(ta)說，不管怎么樣，看著女(nv)(nv)兒這10年能(neng)做成一(yi)件事，覺得自己(ji)為支持女(nv)(nv)兒安心工作所(suo)付出的(de)辛苦也(ye)都值得了(le)。”
關于那(nei)一天，王(wang)鵬(peng)基的(de)記(ji)憶準確到分。他說：“真正甘甜到來的(de)那(nei)一刻是非常美(mei)妙的(de)，這(zhe)個時間(jian)點我會永遠銘記(ji)。”
干航天雖(sui)然很(hen)辛苦(ku)，但(dan)在“博士班組”里，每個人(ren)的(de)航天情結(jie)都是(shi)(shi)根(gen)深蒂固，可(ke)以說，“這些人(ren)，是(shi)(shi)怎么(me)趕(gan)都趕(gan)不(bu)走的(de)。”
“我學的就是這個，將自(zi)己的思(si)想、原(yuan)理變成代碼(ma)，看著(zhu)自(zi)己最初的設計能夠通過工程(cheng)實(shi)現，感(gan)到(dao)很滿足，也是一種(zhong)享(xiang)受。”馬艷(yan)紅(hong)說。
邢琰說：“我曾經因為被航天精神所吸引，選擇了這個行業。雖然很辛苦，但既然選擇了這個崗位，就要承擔起職責。我今年快40歲了，不敢說我會干一輩子航天，可是至少從內心來講我還是想堅持下去，堅持到我不能干了為止。”
（本文章摘(zhai)自8月7日(ri)《人民(min)日(ri)報》）